走近了才知道

随着时光的流逝，很多东西都会随之改变，就像那枯黄的叶子飘落在地，慢慢朽进泥里，消融了自身的印记。唯有母亲坚实的河岸，在我心中变作永恒。

不知从何时起，我习惯用争吵的利刃划开母亲与我的距离。我们的心越来越远。轰轰烈烈的战争似乎永不停息。十五岁的生日，我与同学一起庆祝我的花季，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回家的路。

看着熟悉的大门，将钥匙塞进锁眼，旋转，“咔哒”，“吱呀”门开后却是这样:餐厅昏暗的灯光下，鲜美的佳肴上笼罩着一层冬日的疲惫与冰凉。母亲在线帘后的沙发上，斜靠着，闭着眼，眉间皱着，满是伤心与蹉跎。

此情此景，我的手脚不自觉地轻了起来，但合上门的刹那，还是惊动了浅眠的母亲。母亲微微睁眼，与我视线对上的那一瞬，眼神略微发飘，手脚有些局促。“吃过了吗?”母亲初醒时沙哑的声音令我有些发懵，不知是她久违的温柔使我发愣，还是疲惫的嗓音使我呆滞，我竟半天没有吱声。

母亲一手撑着沙发，有些艰难地起身，问道：“吃饱了吗?要再吃点不?”声音轻得仿佛在自言自语。没等我回答，母亲走向餐桌，拉开我身旁的椅子，又绕到对面坐下，独自吃了起来。鬼使神差般地，我也便跟着坐下，拿起筷子伸向那满满一桌我爱吃的佳肴，入口已是微凉，母亲却没有察觉，依旧吃着。

“妈，菜凉了，别吃了!”

母亲微微抬头，眼底泛起心碎的泪花，岁月的刻刀不知从何时起，在母亲光洁的额头上刻出繁琐的剑花，雕琢了几缕细丝。看着母亲微白的双鬓，我的心渐渐驶向母亲最柔软的地方。我看到母亲因为爱而做出的退让与隐忍，看到因为我的肆无忌惮而对母亲造成的伤害。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离母亲太远，远到看不真切母亲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而这一切，等我走近了才知道。

当我这朵飘絮远航时，要回头才会发现，母亲依旧站在后方，默默望着我的背影渐行渐远，目送我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