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略的风景

九月过后，已是深秋。早晨六七点，外边还是一片昏暗，一轮银白的弯月仍挂在蓝灰色似未抹匀画布般的天空上，挂在光秃而枯瘦的枝头，点缀着几抹星光，几缕秋风。我极不情愿地出了门，踏上上学的路。凛冽的秋风毫不留情地呼啸而过，刀剑一般锋利有力，本枯黄无力的落叶像是一柄柄飞刀，快速从耳边掠过。枯木张牙舞爪地摆动着，路灯低头洒下昏黄微弱的灯光，更显木影狰狞。我打了个寒噤，捂着被吹得冰凉的耳朵，拢了拢上衣加快了脚步。

经过一家店铺时，只见门面外排着长队，在这深秋凄冷寂静的街上显得尤为突兀。我扫了一眼，是家包子铺。本是想着穿过长队加速赶去学校吃早饭的，可又往店铺里看一眼，却是挪不开目光了。卖包子的是个老奶奶，身形较矮且胖，被厨师帽遮去大半的灰白发丝中已少有黑色，脸上也已是条条深痕。她穿着青绿的薄袄，挂着发白的围裙，还戴着两个花花绿绿的破旧袖套，是一副普通而标准的老人扮相。

但她是笑着的，笑得眼睛眯了起来，笑得眉毛弯了起来，连深深的皱纹里都带着些许笑意，闪耀着。我不由得驻足停步，脚步一转，鬼使神差地排到了队伍里。老奶奶提着热腾腾的包子，一边笑着和顾客说笑，那人也是一脸轻松的笑意。

“后面的那个小姑娘——诶，小同学——你先来吧——。”她突然看过来，冲我这里喊了几句。“我?”我往前后看看，队伍里都是上班族和老人，只有我一个学生。我疑惑地指指自己，她点了点头，喊道：“对，小姑娘你先来买吧。”说罢又抱歉地朝其他人笑笑：“人家小姑娘赶早着上学，外边凉，就让她先买吧，别耽误了上学。”其他人都是挥挥手，笑着回了句无妨。我微微睁大了眼睛，犹豫一会，便从长队末走到了门面前。

一股暖流迎面扑来，一团团氤氲水雾在空中弥漫，模糊了视线。“要什么味的?”老奶奶笑眯眯地问道。“就酸菜包吧。”我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几个?”“两个吧。”“好嘞。”她熟练地抬起蒸锅，放置在另一边的蒸锅上，又麻利地抄起一个塑料袋，翻过来，伸手飞快的抓起两个白生生的包子，再将袋子翻回来，递给了我。店面里水汽更甚，夹着包子的香味，让人神晕目眩。老奶奶还是那般笑着，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每一道深深地痕迹里，都是璀璨的笑意，定格成了风景。

太阳扒开了黑夜，渐渐升了起来，月亮不知何时已经落下。天空像是被染了一滴红墨，慢慢地晕开来，慢慢地亮起来。风止住了，树叶停止了飘落。阳光洒在身上，是暖的。不知何时，包子散发的热腾腾的水汽湿润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