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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居住的街道

日期:2019-01-21 22:37:21 / 作者:李梦雨

从小行星B612来,我是孤独的小王子。

这不并是我第一次来地球,我过去的光辉与浪漫都被地球上杰出的作家写成了小说,因而有幸,人人爱我。

可是我不知地球上的人们是否会爱我如初,因为——这颗湛蓝的星球已经不复当初,它一点儿也不好看,从我的星球瞭望,很黑很黑,几乎和宇宙融为一体,行将消失一般。

“或许那只是一颗不小心弄丢了光辉的黑珍珠!”我安慰自己道。然后狐疑地踏上重游故地的旅途,祝我好运。

(一)一缕孤独的风

不知道为什么,地球上燥热难忍。周身高大密布的建筑物将城市裹得密不透风,几棵绿草疏疏落落从砖墙瓦缝里冒出,幼小而又坚强,我为他们感到庆幸,却又有些难过。

我看见其中一颗草的尖端微微抖动了一下,用手够,摊开,一缕灰色的风疲惫地躺在我的手中。“真稀奇,你居然是灰色的!”它微微睁开了眼,没有说话。我继续问道:“怎么就你一个呢?”它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在地球这个大热岛上,还有风吗?我能活下来,已然不易。”我不得不承认它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呃,我来自小行星B612,很久以前来过地球,可是地球改变太多了,就像我从没来过一样,你可以带我四处走走吗?”它的眼光柔和了些,点了点头,从我的手上飘起来,向车水马龙处飘去。

(二)捂着心脏死去的蜥蜴

马路上川流不息,却只听得见人们走路的声音,汽车都是很好的,几乎没有噪声,人也是很好的,斯文安静,只是无论是行走着的,还是坐在车里的,他们都表情麻木,看不出一点情绪来。我和风是不时说说话,显得异常突兀,让我很不自在。

那缕孤风飘着飘着,突然停了下来,我赶忙上前去。沥青路面上,一只蜥蜴,拖着长长的尾巴,仰面朝天,从腰处被碾断,更使我不寒而栗的是,它的一只软软的手,捂着心脏。风闭上了眼睛,我想如果它身体还有一丝水分的话,一定会有泪水自它的眼窝流下。我把蜥蜴残破的、小小的身体捧起,放到相对安全的一个杂草堆里,为它祈祷:“要回到上帝身边,那里没有钢铁怪物,没有冰冷,没有痛苦。”

我们的沉默长达十分钟,风重重叹了一口气,掠过我悲伤的眼,轻飘飘地说道:“其实我都习惯了,住在城市的街道里,钞票味儿重,人情味儿少。他们人类之间都没什么感情,更别指望能把一点对人的情谊分给我们。”

我若有领悟地点点头。我故作轻松地说:“不如我们去海边看看吧,那里楼房少,有海,心情会好些。”“可能吧。”风继续向前飘。

(三)麻雀的梦

靠近海边,空气开始有所流动,渐渐有一些风的伙伴和风打招呼。

我注视着忙碌的海港,小心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奇怪的是,在这里,乌压压的麻雀从船上卸货,它们有的用翅膀夹着货物,有的用嘴将货物叼起,黑灰色羽毛掉了一地,有的甚至沾上了鲜血,它们的翅膀因羽毛稀疏而透出肉红色,敏感的我觉得身上隐隐作痛。这时我才想起风,发现它累得躺在了凌乱的港口地面上。

天色渐晚,一直热心的麻雀邀请我去船上休息,船上很拥挤,到了午夜麻雀们都洗漱完毕进入梦乡,我才在浴室里找到栖身之所。我抱着熟睡的风,窝在一角,困意全无。想着不要荒废旅行的半分时光,偷偷进入了一只麻雀的梦乡。

我没有想到,在它的梦里,我找到了从前那个美丽温暖的地球。

那时的地球,山林和乡村尚存,小河的水都涨的满满的,树木高大结实,河岸边高大的树木经暴雨洗涤后,翠绿的叶片湿漉漉的,雨后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村里人家黑色的瓦屋顶上全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雾,一串泥脚印从田野深处一直延伸到门口的竹篱笆外,篱笆里开着几株鲜红的野玫瑰,几只麻雀抖动着湿漉漉的羽毛在篱笆外跳来跳去。那个时候,小小的麻雀们还用不着立在电线杆上睡觉,更不用被人们奴役,乡村的一切,对它们来说,都是幸福。

“有乡村的地方就有快乐。”小麻雀梦呓道。

我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四)离开

清晨的阳光洒进船舱,小麻雀们又开始忙活起来,装货,卸货。

我也将要离开。

风经过一晚的休整,体力充沛,甚至开始帮麻雀们干活。

真好,太阳升起,不论它们经历了什么磨难,还是一样的勤勉,坚强。只是,贪婪的人们会不会攫取更多本属于上帝的东西,我的心随之一沉。

转过身,看这个星球上的最美好和最残酷的事物最后一眼,拿出口袋里的毒药水,我要回家了,拜拜。

意识渐渐模糊,弥留之际,听见一个雄浑又响亮的声音——

“可怜的麻雀们!回到自然去吧!该是我们人类为自己的罪行忏悔弥补的时候了!”

随之而来的是麻雀欢呼雀跃的声音。

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意识渐渐模糊。

“等着我,十年后,我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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