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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乡村

日期:2019-01-24 21:12:02 / 作者:张子如

我是怀乡,来自一个小乡村,或者说,一个消失的乡村。只是那么一夜之间,这句话成了过去式。我所生活的现在成了曾经。曾经的青砖黛瓦,庭院深深,幽静的小巷中鲜有人烟,青石板缝中细细的草茎轻轻摇曳,和着庭院中高大挺拔的梧桐如同寂寞深庭中永恒的呢喃,小桥流水,一叶轻舟,浆声吱扭,撸声咿呀,舫上有船娘放声歌唱,柔婉的旋律随着水波荡漾,摇碎了旧时光……然而,这一切我所依赖留恋的过去都如一场梦,大梦初醒,不知今夕何夕。

我叫离乡,一个不切合自己的名字,现在的地球,已无乡村概念,一个地球就是一座城,我也只是这个城中微渺的存在,指钟转动带来的日升月落,在地球城中已无巨大概念。在我看来,我们每天的生活,就如指针一般,精准,更是冷漠,乡村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乡村里的人如同棋盘上的棋子般被安排在不同地方,人们并不讶异,继续着自己仿佛从出生那天就已经规划好的生活。当然,也并不是说我十分厌恶这样的生活,我只是如同所有的人一样对这行走在轨道上的生活有些麻木而已。

我是怀乡,现在这个名字已成了莫大的讽刺,无乡可归,无乡可怀,我不过是这个巨大城市运转中的一颗可有可无的螺丝钉。我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看这个城市人的生活,我生活的这个区域如同一部轰然作响的机器,灰蒙蒙的公寓楼旁边是一条川流不息的马路,它如同动脉一般载着车辆来来往往,从不知名的地方送往另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旁边的商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卷挟着嘈杂与喧嚣,如同这个区域上的细胞进行有序的物质交换,我唯一感到亲切的是街角的公园,她是这个区域的一粒朱砂痣,尽管狭小而鲜有人烟,甚至有些荒芜,但却是一个让我有安全感的地方。我时常坐在落满灰的长椅上,望着成群的白鸽,回忆过去,往昔的岁月似乎只是个梦境,记得幼时安静的晚上,母亲一字一句地教我“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院里池塘中的青蛙也适时地配合,静谧的夜就这样随着时间缓缓流淌。我长叹一声,凉风四起,只能茕茕离开公园。

我是离乡,生活在这个巨大城市中,一分一秒都如此匆忙,早晨被手机上鸟鸣的铃声叫醒,便开始了一天的生活,随着乡村的消失,我们已适应没有绿色蔬菜,新鲜牛奶的日子,含有维生素和必备营养物质的药片提供给我一天的能量,出门坐上城市交通,这再不是上个世纪人们所抱怨的地铁了。坐在子弹一般的车厢里,穿行在抽成真空的轨道中,一眨眼间,随着压迫感的到来的消失,我就从亚洲区到达了我工作的美洲区。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我从有些好奇和兴趣,变成了一个冷漠麻木的自己,闲下来的时候,我喜欢四处游荡,尽管地球是圆的。城市交通十分发达,我多远的游荡都会回到原点,但只有这样的游荡才让我感到自己在活着,生在一个小小的荒芜的公园里,触目满是萧条,池塘中的莲花早已开败,倒让我想起一句古老的话“留得残荷听雨声。”我轻轻一笑,为自己的幼稚和不着边际。忽然看见对面长椅上的女孩长叹一声,眼底是无尽的忧伤,我内心一动,走上前去和她搭讪。

我是怀乡,今天在公园里遇见了一个女孩,她叫离乡,我们似乎都不快乐,在这么大的地方遇见一个和自己名字相像的人,也是一件趣事,我们聊了很久,尽管她生于斯长于斯却怀念曾经那绿满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的句子和旧时那样的生活,这又让我回忆起了乡村,我不知道乡村为何消失,我只听到自己心中对那古老生活闲适时光的怀念,只是,看着四周的车水马龙,光影变换,这乡村,是永远回不去了吧!

我叫莫梨,刚从午睡中醒来,这一觉睡得我头好疼,只记得梦中什么怀乡离乡的奇怪字眼,我皱起眉,走向我最爱的玩具,这是我最喜欢的积木,我已经搭好了摩天大楼,现代都市,看向一旁前几天拿来练手搭建的村庄,到底要不要把它加进去呢?我思忖着,一阵风吹过,将我最爱的书签刮到了地上,“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望着这隽秀的小楷,我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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